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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炎哥儿

  • 负山
  • 光鬼影
  • 2019-08-03 11:49:54
第一章:炎哥儿

晨曦初露,那霞光自临仙山后探出少许,染红了山头,映衬出临仙山的轮廓。光影交错,使得临仙山仙意十足。

临仙山的“临仙”,为“临近仙位”之意,取自临仙宗开宗大能作古前的遗憾之语:“毕生悟道韵,末了临仙差一步,缺憾!”,自那以后,临仙宗更名“临仙”,连山名也一并唤作“临仙”。

临仙宗的老人常念叨一句:“等宗里出了仙人,便是圆了先辈的遗憾,临仙宗就可以更名了。”

岁月如梭,临仙宗的原名已无法考据,宗内仙人没出一位,自身倒是落魄了不少。

修仙,难!成仙,更难!

宗门坐落于临仙山山顶,雾隔云窗,飞檐斗拱,座座朱楼翠阁坐镇四方,环塔而建。

有三千级梯,自上而下连通仙门和凡尘。

清晨微冷,露水打湿了三千级梯,临仙宗宗门未开,起早的不过数位恰逢今日打扫的子弟,那楼宇在昏暗天下,似是伏夜虎。

“嘿豁!嘿豁!”

临仙宗宗门未开,万籁俱寂。可这三千级梯上倒是人影绰绰,闹腾得很。定睛一看,说是数十位大汉聚在一起,三两成群各背着个黑色大箱。

黑箱明显沉重,几个大汉光着膀子,粗壮的手臂举得高高的,大多手掌撑在箱底,极少高大一些的用肩扛住箱子一角。

大汉们抬着黑色大箱,迈出脚步踩在湿滑的三千级阶梯,每一步小心稳重,脚下踩实。

大汉们抬着巨箱,虽是满头大汗,嘴上却热火朝天的喊着口号,气势十足。

三千级梯已过大半,山下传来第一声尖锐的公鸡打鸣,回荡在山中。

“呼。”

听到这一声鸣,彻夜运输黑箱的大汉们知道了时间,那领头比其他人还壮一头的巨汉吹了声口哨,停下脚步喘出一口气。

“时间也差不多了,我们现在运的已经是最后一批货,大家好好休息,等会一鼓作气把这些货物送上山门,就可以拿好钱回家蒙头大睡喽。”

领头大汉嘴里嚷嚷着,一边平稳卸下自己肩上的箱子一间,和他搭档的几位大汉明白了意思,也一同卸下身上的力道,几人最后使劲将箱子侧放在阶梯最左边专门开出来的沟渠中,沟渠十米便冒出一阶石格,阻拦着黑箱划落。

“都给我提起精神好好放,待会也是,可别出了茬子把箱子都丢下山去,里面的货物都是临仙宗这月购置的生活用品,要是丢了,咱们可赔不起,到时候兄弟们想帮都帮不了。”

领头大汉和同伴卸好了箱子,他坐在上方的阶梯向下望,习惯性的出声提醒。

“行了,徐工头,咱们这活都是干了多少遍的人呐,摸这箱子久了,这箱子的情况一摸就清楚,哪还能出什么疏漏。”

听得徐工头这话,那下方的大汉们都稳稳卸下箱子,小心翼翼的将其放在沟渠中。紧靠在徐工头身后的那一组,做主的是一位壮实老汉,他倒是和其他人不同,连头也没回,正对着徐工头开着玩笑,手却是稳健。

徐工头褪去被汉浸湿的衣裳,在手里拧成一团,挤出水来,笑道:

“老头你做这行的时间比我都久,这话你说我服气,可又不是人人都是你,还是小心点好。”

“也是。”

那老汉被夸得舒服,笑开来,吼了一嗓子。

“都给我精神点,别到这一步出了差错!”

这一嗓子却是惹出了事。

那中间一组抬黑箱的,都是一些初入门的年轻人,抬箱后一角的一位,大概是觉得可以偷摸着机会眯一会,偷起懒来,迷迷糊糊间听到老汉一声吼,吓得手脚一滑,整个身子震了一下。

其他三人没有调整过来,黑箱直接失去了平衡,脱手而出,就要砸下。

等黑箱落地,那就是脱缰野马,从阶梯上飞冲而下,将后方队形撞散,到时损失的可就不止一个黑箱,连带着人员也要受伤。

众人惊呼间,有腾出手来手快的扑了上去,不说要止住黑箱,能拖住点时间,就能等其他人补上稳住它。

就算是受点伤,也比出了大事好。

可惜离得远,就算是再快,也得在箱子落地后,那个重量砸在地上,这箱货怕是保不住十之一二。

“完了。”

徐工头早就站起了身,他站得高,看得透彻,知道其他人赶不上保住这箱货物,清晨的寒风吹在他**的上身,他的心也低沉下去。

这可是临仙宗一月的物资啊,就装在十几个箱子里,坏了一个,那都是巨额。

这钱大伙赔不起,还要坏了兄弟感情。

“老宋,撑箱。”

脱手黑箱的后一组还未放下箱子,抬左前一角的老宋只想赶忙把抬着的箱放下,然后让开身子减少损失。

他没出声指挥,便听见了右边传来的简短话语,他知道是谁,身体下意识的紧绷,双手撑直使上了劲。

心里有了准备,就算手上的力道猛的沉了许多,老宋也稳住了抬着的箱。

他抬头看向前方,只见一位穿着麻布衣衫的少年冲出,两只和他人比些许白净的手臂探出,赶在黑箱前头坠地撑在了板下。

“咚!”

低沉的声音响起,少年原先曲着探出的手直接给拉直,但他的手指死死抓住箱边,竟然稳住了黑箱下坠的势头。

趁着黑箱下落之势被遏制,他提膝向前,顶在了黑箱的中间。

“咚!”

这一响比之前大多了,老宋可以清楚的看见少年踩在石阶上顶住箱板的腿一瞬间险些彻底被压歪下去。

虽然腿在颤抖,但少年依旧死死顶着,拜此的功劳,那箱的后头虽然砸在了地上,但程度了轻多了,问题不大。

“楞着干什么?!赶紧啊!”

徐工头咧着嘴,兴奋大喊,不用他说,那些冲上来救场的人蜂拥而至,挤作一团,扶好箱子,少年这才一瘸一拐的退后。

“炎哥儿一如既往的靠得住啊!”徐工头走下阶梯,笑容满面的来到少年身边,竖起了大拇指,“待会兄弟们出钱在宗里给你买些药,有空来徐叔家做客,我让嫂嫂做几盘好菜给你。”

“应该的。”炎哥儿答得依旧短,话里没什么情绪,脸上也没什么表情,看上去呆头呆脑的。

只有共事的大汉们清楚,这少年人情世故还是懂的,只是不爱说话,喜发呆,年轻却不怕事,做得勤快。

“老宋你过来扶着炎哥儿,你两就不用再抬箱了。大伙替炎哥儿辛苦点!休息会再上山顶。”

“好嘞!”躲了大麻烦,众人情绪高涨,坐在阶梯上聊得火热。

那老汉面子上挂不住,正拉着那四个小年轻在一边一顿臭骂。

徐工头坐在上边看着,没生气,老远嚷嚷着:“老头你也差不多行了,这事也不怪你,至于这几个娃,你这样教训不行,等到回去找他们的爹说一句,他们行。”

听得徐工头的玩笑,大汉们爆发出一阵笑声。

有了台阶下,老汉没那么害躁了,便没骂得开始那么狠,又琐碎几句,最后吸一口腰上取下的旱烟,骂道:

“你们都这个数了,别净给人添麻烦,今天要不是炎哥儿,把你们全家卖了都赔不起,兄弟们还得摊钱救你们,你们和炎哥儿差不多岁数,咋差距就那么大呢?”

那埋头挨训的四人有一人不服了,小声嘟囔了一句:

“说得好像谁年轻的时候练体能像他这么猛的一样,我也想长得这么俊啊,爹妈生不出来这幅人样,我要这么俊,雨悦师姐说不定也喜欢我呢。”

“哈哈哈!”

临近听得清切的大汉又大笑几声,隔远听不清内容的汉子们又向前问,就这样一传十传过去。

除炎哥儿所有人都哄笑起来。

那老汉气得红了脸,跳腾起来,一巴掌就往那抱怨的小年轻头上拍。

“雨悦师姐是你能叫的?你是临仙宗的弟子吗?就这么叫?你要是有那天赋,我们所有兄弟给你做酒,懂?”

他砸吧了一下嘴巴,又觉得说得不够,又道:

“这些都是能意会道韵的天才,和我们不一样,我们只能练体,练到最后打死头虎都难,他们不一样。”

“哪里不一样,他们也是人,我比不上我还不能娶个仙子回来吗?”那人又顶嘴道。

“呦呦呦?小伙子可把你能的。”老汉手里的烟杆指着那人的脸,手指控制着烟杆上下摆动,他绕着小年轻转了两圈,看得他头皮发麻。

老汉绕到他身后,突然暴起,又腾跃而上,一巴掌拍在那人脑袋上,骂道:

“你娶仙子?你娶个锤子,你不先想想村子里有哪个姑娘看得上你?”

“哈哈哈!”

众人看着热闹,不时哄笑出声。

“有一说一,那雨悦怕是真看上炎哥儿了,人家一女孩起那么早,那么冷的天站在宗门口等着他,这都几个月了,没有毅力是不可能坚持下来的。”一位大汉说道。

“那还用你说,炎哥儿有福气!”

“这两人挺般配的,哑巴配哑巴没了烦恼。”

“瞧你怎么说话的?雨悦那姑娘才是真哑巴,我们小哥只是不爱说话。”

见众人扯开了话茬,徐工头笑了笑,看了一眼下方坐着发呆的炎哥儿,摇了摇头,便望向远方。

这个高度看不清什么,一眼望去尽是绿色,还有几处高升的炊烟。

这个点媳妇已经烧好了火,准备早饭的粥了吧?只是他在这里,怕是吃不到了。

徐工头想的入了神,发起呆来。

他和她感情关系很好,这么多年过去了,硬是没吵过一次架。

他见惯了世态炎凉,对所谓的修仙之人也了解不少,那小年轻说得没错,修仙人也是人,有时候他们比凡人更势利,也狠得多。

可雨悦那姑娘……脑海里闪过她嘴角边云淡风轻的笑,又看到眼前没事就呆头呆脑的炎哥儿,他心里竟然荒谬的觉得这两能成。

老了老了,尽乱想些乱七八糟的东西。

无奈的笑了笑,徐工头自顾自的摇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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